很自觉的关上门,把摇晃的桌子丢在身后,凤知微假笑着向宁弈告辞,“殿下,下官还要赶回驿站,以备明日郊迎礼,就此告辞。”
说罢转身就走。
“知微。”
凤知微不回头,挥挥手道,“啊不劳相送不劳相送,殿下请千万留步千万留步。”步子越发快了。
她也不去理会身后人有没有跟上来,快步出城,驿站离城不过三里,以她脚程,很快就到。
原可以更快些,不过她不想锋芒太露——当初在浦城,她的真气其实并没有失去,只是因了那毒,散开在了经脉里,等到眉心那块红淤散尽,丹田里的真气也就慢慢聚拢了来,晋思羽早期日日把脉,确认她失去武功,等到完全相信这事不再查探时,她的武功已经回来,还更上一层。
凤知微自己觉得,她练的武功很有些奇怪,她的体质也很有些奇怪,体内那些灼热的气流,随着武功的修炼慢慢平复,却又没有化去,而是日日增长,并且每次经历生死之劫后,那热流便更涨几分,但也没有伤损着她的身体,反而促进内功再上一层,感觉像是这与生俱来的冲脉热流,和宗宸交给她的武功,竟像是相辅相成的。
不然当初她也不能在浦城城头提前做了手脚,用暗劲事先将蹀垛内部粉碎,才能最后顺利的落城。
凤知微脚步轻快的走近驿站,还没到便看见驿站门口停了几顶小轿,远远的似乎还有尖利女声传来。
“魏知怎么会不在!”
“让我进去!”
隐约顾南衣抱着顾知晓站在门口,父女俩不理不睬看天,门神似的堵着。
凤知微正在惊讶怎么会有女客堵在驿站门口,又直呼自己名字,一听这声音脑中轰然一声,心想一年不见这位姑奶奶怎么还没嫁啊,怎么一日比一日生猛火辣啊。
凤知微混到如今,上至天子下至草民,没有摆不平的人和事,唯独对这位避之唯恐不及,无它,盖因这位一心错点鸳鸯谱,她凤知微却无意乱结风月债。
她唰的一下调转脚跟,准备再次回城,宁可去喝花酒,也不要被韶宁公主堵个正着。
含笑的声音响起。
“自然是来接你。”
桌子底下两个人,他的手却准确的伸在一人面前。
那人抬头,有点乱的长发下,一双眸子秋水濛濛,属于凤知微的眼睛。
她身旁先前笑得抽风的那个,有一双刀锋般的眼睛,自然是来京述职的华琼。
两人提前一天到了帝京,因为礼部通知,明日文武百官将代天子亲迎魏知,没奈何只好在驿站先等,百无聊赖的两个人,趁宗宸在炼药顾南衣在给顾知晓洗澡,溜进城喝酒,不想在酒楼听见这么一场精彩的说书,还险些挨了一场揍。
有人解围总是好的,只是解围的那个人……
华琼垂着眼,心想考证宗宸医术的时辰到来了。
凤知微缓缓抬起头,目光在那莹白如玉的指尖上掠过,一直看到绣青竹暗纹的月白色衣袖,她那神情平静带笑,略带疏离,宛然便是当初南海,当着他人面和宁弈相对之时的情状,毫无异样,就连近在咫尺的华琼,也没能找到任何特别之处。
片刻后,她笑笑,伸手,将自己的指尖搁在了宁弈的掌心。
宁弈立即伸手一握,轻轻用力,凤知微从桌底爬出。
两人目光相遇,凤知微当先向宁弈展开很官场的笑容。
“殿下也抵达帝京了?呵呵。”
“只比你早一日。”宁弈莞尔。
两人相视而笑,都笑得月朗风清,相隔一年的时间和空间,帝京七日的惊心仇恨,两条人命的血迹淋漓,这一刻似从未存在过。
华琼松一口气,自嘲的笑道:“哎,没人管的可怜人,只好自己爬出来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