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郁臣不是闹着玩儿的,前几年他还亲自扣押过枢密使刘光,当时的郭郁臣不过是个神策军小卒,而如今的郭郁臣乃系正二品神策军大将军,更是说一不二,在他眼中,别管什么枢密使,什么贵妃娘娘,甚至是皇帝,犯错都要一视同仁,绝不姑息!

郭贵妃没想到郭郁臣是个愣头青,真的上前抓人,一路大叫着往后退,浴堂殿附近人来人往,宫女内侍们全都停住脚步,纷纷侧目看过来,一时间……好不热闹。

刘觞:“……”

郭贵妃尖叫着:“你干什么!?我不去牢狱!我不去牢狱!那阉人不是没事儿么?我根本没打到他!”

刘觞可不会劝架,毕竟郭贵妃三番两次的来找茬儿,当下浮夸的“哎呦——”了一声,直接抱头蹲在地上,捂着自己的脸蛋儿,仿佛牙疼一般呻*吟:“哎呦——哎呦呦,我好像、好像被贵妃娘娘的掌风刮到了,好疼啊,脸好疼……”

郭贵妃:“……”

“你说谎!我根本没碰到你!”

“嘶,好疼好疼——”

“贵妃娘娘,行凶伤人,目无王法,还请跟我走一趟罢!”

李谌:“……”

朕只是想让郭氏和刘氏撕起来,从没想过会这么闹腾。

李谌眼看着前面闹了起来,几乎不可开交,刘觞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,非要血流成河的模样,倘或自己再不出马,大明宫的顶棚都要被掀翻了!

李谌硬着头皮走过去,干笑道:“郁臣,你便饶了郭贵妃这一次罢。”

“陛下!”郭郁臣就算见了皇帝,也要秉公办事,不赞同的想要辩驳。

李谌抢先开口:“这样罢,念在郭贵妃是初犯,朕令她禁足拾翠殿三月,无有敕令,不得外出,如何?”

天子都开口了,而且郭贵妃虽然意图伤人,最终的确没有打到人,若是投入神策军牢狱,也不过关上几天,换做禁足拾翠殿三月,也算合理。

郭郁臣是死脑筋,却不是傻子,便抱拳道:“陛下英明独断,郁臣没有异议。”

郭贵妃抱着李谌的胳膊,又撒娇又跺脚:“陛下——陛下!妾不想禁足,不想禁足嘛——”

郭贵妃不会看脸色,不知李谌已然不耐烦,若郭贵妃不姓郭,薄情的年轻天子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。

李谌一挥袖,将手抽回来,眼底里冷冷淡淡:“送郭贵妃回拾翠殿,禁足毓秀园,不得外出。”

方才还是禁足一殿,现在变成了禁足一园,范围越缩越小,宫人们都是会看脸色的,当即知道陛下动怒了,赶紧簇拥着不甘心的郭贵妃跪谢,往拾翠殿而去。

李谌本想利用郭贵妃分裂刘氏和郭氏,路都铺好了,连这点子小事儿郭贵妃都办不到,李谌越发的觉得郭贵妃是仗着太皇太后的恩宠,没半点真本事。

李谌今日的棋局皆落索,倍感晦气,更为晦气的是,因着这次英雄救美事件,刘觞和“小郭将军”的干系,反而愈发亲密起来……

枢密使刘光爱子如痴,听说郭郁臣出手相救爱子的事情,他又不喜欠别人人情,自然要当面感谢。

第二日刘光便带着刘觞前往神策军右营,准备亲自感谢郭郁臣。

二人还未出大明宫,就在太液湖附近遇到了郭郁臣,郭郁臣是天生劳碌的命,尤其新官上任,有很多事情要忙,整日在宫中一刻也闲不住。

刘光带着刘觞走上跟前,道:“郭将军。”

郭郁臣回礼道:“枢密使……不知枢密使找郁臣,可是有事儿?”

刘光将一只小篮子捧起来,放在郭郁臣的手掌之中,道:“昨日犬子幸得郭将军出手相救,这是本使的一些心意。”

“不可不可!”郭郁臣连连摆手,推拒着小篮子,迂腐至极的回绝:“这本是郁臣的分内之事,怎可收取枢密使的礼物?这岂不是……岂不是私相授受、结党营私么?”

刘觞忍不住笑出声:“小郭将军,你别着急拒绝,先看看我阿爹送的什么礼物,我保证,你看了可是拒绝不了的。”

“什么也不可!”郭郁臣坚决的道。

刘光挑了挑眉,干脆直接掀开小篮子上盖着的绢帛,淡淡的道:“并非什么值钱的稀罕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