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进了兴庆宫,便哭天抹泪道:“太皇太后,您可要给老臣做主啊!”

太皇太后正心烦,她丢了兵权,吐蕃的事情又被李谌处理的恰到好处,现在朝廷上下都觉得小皇帝是个明君,指日可待,很多墙头草都随风倒了,太皇太后如何能不心烦?

这个时候最看不得郭庆臣哭丧,不耐烦的道:“何事?”

“太皇太后,”郭庆臣道:“宣徽使刘觞那阉人,越发的没有承算了,简直不将太皇太后看在眼中!”

太皇太后冷笑一声,她心里是很清楚的,道:“怎么,你又去给皇上举荐能人了?又被皇上拒绝了?”

郭庆臣迟疑了一下,太皇太后道:“老身就知道!最近这关头紧的很,你却跑去给皇上举荐人才,不是自找晦气么?”

“可是……”郭庆臣道:“老臣也是为了皇上好啊!”

“哼,”太皇太后道:“咱们的做法,还不是为了皇上好?可是天子呢,却不放在心上,郭家好歹是自己人,他刘家算什么?天子不信咱们也就罢了,反而亲近刘氏阉党,真是叫老身寒心。”

“正是啊!”郭庆臣道。

郭庆臣顿了顿,似乎想到了什么,道:“太皇太后莫生气,其实……这些日子,老臣想到了一个法子,可以重振郭氏威信。”

“哦?”太皇太后追问:“如何?”

郭庆臣压低了声音道:“省试!”

省试,其实就是科举考试,每年的科举考试在长安城的尚书省举行,因此被称为省试。又因为省试在春天,所以后世也称之为春闱,如此一来,后续的历代科举也都被唤作春闱。

太皇太后震惊的道:“省试?你想要用省试做猫腻?你疯了?自从老祖宗以来,最为重视省试,你若是想在这里插手,除非是癫了!”

郭庆臣道:“不不,太皇太后您误会老臣的意思了,老臣并非想要舞弊作奸,而是想利用这次省试,发散一番。”

太皇太后还是没听明白,郭庆臣解释道:“太皇太后您有所不知,这次省试已经放榜,登科之人,十有八*九全都是生徒,乡贡少之又少!”

这其中就牵连到了大唐省试的两个名字——生徒、乡贡。

所谓生徒,其实就是“国立学校”的考生,这些考生出自朝廷的宫办学校,没有个身份地位或者钱财的,是无法成为生徒的。

而乡贡,则是“私立学校”的考生,这些考生出自地方的私塾学堂,经过地方考核筛选,每年十月,随着各地的税收和粮产,统一发解到长安来。

“此次省试的放榜名单……”郭庆臣道:“唯一一个乡贡便乃是巨贾窦扶风之子窦悦,登科头筹,拔得状元之名,除此之外,其他名次再无乡贡。”

“竟有此事?”太皇太后啧啧称奇。

每一年的科举,生徒和乡贡其实都差不多,今年中举的生徒多一些,明年中举的乡贡多一些,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参差的。

而且今年唯一登科的乡贡,还是大唐第一巨富窦扶风的儿子,这就……

很是耐人寻味了。

太皇太后道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此次省试,礼部存在舞弊行为?”

“老臣可不敢这么说,”郭庆臣道:“老臣的意思是,此次省试十分蹊跷,自从放榜以来,这民间也是众说纷纭,很多官员纷纷上疏请求彻查此事。”

“倘或彻查,为何御史大夫刘长邑迟迟没有上疏?”太皇太后问。

刘长邑可是监察的风向标,这次科举一看就有问题,刘长邑这个铁面判官竟然没有开口,正是因为如此,所以朝中虽有上疏之人,但并不是很多,事情也没有闹大,大家都在探刘长邑的口风,如果刘长邑一动,其他人也会跟着动起来。

郭庆臣一笑,道:“太皇太后,您觉得还能因为什么?此次尚书省省试,礼部的那些知贡举可都是江王李涵的亲信啊,李涵最近与天子走得这般近,就算有什么舞弊行为,天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。”

太皇太后沉思道:“若真有舞弊,天子便是出了大纰漏,的确是个可乘之机。”

郭庆臣道:“自古以来,省试都是大事儿,老臣以为,老臣可以以宰相之名站出来,为这些落榜的乡贡主持公道,提出公审,如此一来,这些乡贡便会对太皇太后感恩戴德,收揽一波民心。”

太皇太后幽幽的道:“好,你便来彻查此次省试,若真有什么,也好将江王从尚书省给老身拉下来,他站着这个位置已经很久了。”

“是,谨遵太皇太后之令!”

省试放榜之后,是长安城最热闹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