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觞看了一眼,缩回头来,躲回紫宸门后,低声道:“陛下,不好了,是宰相!”

“郭庆臣?”李谌眯眼。

这一大早上,刚刚开宫门,郭庆臣竟然不辞辛苦的进了宫,还杵在紫宸殿门口,李谌登时头疼,怕不是又要给朕举荐什么能人罢?

刘觞道:“小鱼公公拦在门口呢,不过小臣觉得坚持不了多久了,郭庆臣仗着自己是老臣,一直见不到陛下,肯定会硬闯的。”

“这个郭庆臣!”李谌脸色难看。

刘觞道:“无妨陛下,小臣这就过去分散宰相的注意力,一会儿陛下从后门入殿。”

李谌脸色更黑,堂堂一国之君,竟然要走后门,还要偷偷摸摸的走后门……

刘觞让李谌先躲一躲,便自己大摇大摆的走过去,浮夸的道:“哎呦,这不是宰相大人么?这么一大早就进宫了?”

鱼之舟阻拦着郭庆臣,已然用尽全力,见到刘觞回来,狠狠松了一口气,坚持道:“宰相,陛下还没有起身,还请宰相稍待片刻,陛下起身之后自然会召见。”

郭庆臣不依不饶:“老臣有十万火急的大事!必须立刻见到陛下!”

刘觞道:“诶,宰相,人家鱼公公都说了,陛下还未起身,您就不要为难鱼公公了,都是在宫中混口饭吃的,鱼公公若是打扰了陛下清梦,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,这到底是赖鱼公公啊,还是赖宰相您啊?”

郭庆臣道:“老臣有急报,必须现在呈禀陛下,若是不能通报,便别怪老臣硬闯了!怎么,这样都不能通报,难道还要老臣去请太皇太后来么?”

刘觞笑道:“也行,等太皇太后从兴庆宫移驾过来,估摸着陛下已然晨起了。”

“你!”郭庆臣怒道:“你竟与本相胡搅蛮缠!”

刘觞心说,你说对了,我就是来跟你胡搅蛮缠的。

他瞥了一眼角落,李谌已经趁着刘觞吸引炮火,偷偷遛了过去,加之他会武艺,身轻如燕,很快一个蹿身,从紫宸殿的后门钻了进去,神不知鬼不觉。

刘觞松了口气,对鱼之舟道:“鱼公公,要不然……你去受累,进去通报一声?没准儿陛下已经醒了。”

鱼之舟听他这般说,点点头,道:“请宰相与宣徽使稍待。”说罢转身进了紫宸殿。

紫宸殿中,李谌果然已经回来了,正在匆忙的换下自己的便服,看到鱼之舟,立刻招手道:“快来,给朕更衣。”

“是,陛下。”

李谌匆匆更衣,整理妥当,便让鱼之舟宣郭庆臣入内。

刘觞和郭庆臣走进来,郭庆臣咕咚一声直接趴在地上,叩头道:“陛下!还请陛下为天下百姓做主啊!”

李谌头疼,道:“宰相何出此言呢?”

郭庆臣道:“尚书省贪赃枉法,舞弊作奸,扰乱省试,还请陛下为天下学子做主,还我大唐清明!”

郭庆臣所说的,正是昨天晚上月灯阁学子闹事一事,郭庆臣把事情复述了一遍,自然少不得添油加醋,但是他不知道,天子李谌昨日可是原原本本经历了闹事事件。

郭庆臣道:“月灯阁樱桃宴,虽不是正规宫宴,但在民间极有反响,此次学子闹事,影响甚广,还请陛下彻查尚书省!彻查知贡举!彻查江王李涵!”

李谌眯着眼睛凝视着郭庆臣,他心里清楚得很,郭庆臣想要彻查这件事情,无非就是因为李涵前十天做了宰相,以后十个宰相轮流当值,每人十天,一圈就是一百天,如果因为舞弊丑闻,尚书省被拉下台来整顿,尚书省派出的宰相肯定也要下台,这样一算,至少能减少三十天的轮值。

且不说减少三十天了,尚书省必然也会因为这次省试威信大减,到时候郭庆臣所在的中书省,便更有话语权了。

但是这个问题难就难在,如果尚书省真的存在舞弊行为,那么其罪甚大,绝不能姑息。

刘觞道:“陛下,既然宰相检举舞弊之事,那么一定是证据确凿,不如请尚书省的江王殿下前来当面对质。”

郭庆臣脸色一僵,舞弊一事,言之凿凿,但是他的确没有什么证据,加之月灯阁闹事发生在昨夜,这么短的时间,郭庆臣都跑到宫中围堵天子,哪里有工夫收集证据?

李谌颔首道:“此事事关重大,若真有舞弊,不管是什么人,绝不姑息!来人,去叫李涵进殿。”

鱼之舟拱手道:“是,陛下。”

科举省试每年都在尚书省举行,而尚书省的礼部,会派出负责人员,这部分负责人员就是知贡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