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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仪明心急如焚,实在不想听到这种话,而?能?说出这种话,也恰恰说明大师知道夏礼知的情况,事关人的性命,他却秘而?不宣,叫人如何不生气:“劫数?她来到这里如此之痛苦难道不正是她最大的劫数,我倒要问问大师她到底还要经历多?少?劫数?”

“她来至此地实属贫僧之过,”大师喝了一茶水道,“是贫僧想要突破时空,观摩今朝与未来之异,是贫僧在利用她,从她身上汲取未来之人的所想所思和观察她的一举一动。”

最初虽然是带着?记忆重生的信王为续前缘才要求他逆天而?行,后来却是他自己?陷入了虚空,难以明悟,才想着?另辟蹊径,从他人那里观摩以求悟道,夏礼知这个对于此地而?言,几乎是一个全新?之人,而?且比刚出生的孩子更具备思索和行动的能?力,观察这样的人完或许完全可以让他事半功倍,所以现在,他确实了悟却也知道自己?做一件无法弥补的错事。

这太令人惊诧也过于不可理喻,唐仪明沉着?脸问:“所以大师是在说,过去您不在盛都的时日里,其实是都隐藏在她的身边,以达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目的?”

他现在终于能?感同身受地理解,夏礼知为何不喜欢他派人跟着?她,起初他让琪儿守着?她,并将她的一切事宜汇报给自己?是一种多?么可怕的事情。

大师点了点头说道:“

没错,是贫僧之过,弥天大过。”

对夏礼知的心疼和思念已经超过了唐仪明内心的顶端,他现在可以抛却一切只要能?找到她,把她搂在怀里,帮她隔绝掉所有观察和觊觎的眼神,例如她之前调侃过的有人把她当做疯子、短发时的刚刚还俗尼姑、寡妇、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家?……

“哈哈哈,大师,好一个大师啊,”唐仪明想起那一回夏礼知从大殿刚出来时的状态,灰败、苍白、鲜血淋漓,她要是亲耳听到这些?话又该如何承受,他好后悔自己?当初被嫉妒和慌乱迷了心智,跟着?秦晟乾去到旁厅密谈,没有跟着?夏礼知进入大殿,陪她承受这一切的真?相,“你配被别人称做大师吗?”

他不知道,大师根本没办法当着?夏礼知的面?将这些?话诉诸于口,夏礼知刚到异世时的惊慌失措、抱着?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时的迷茫痛苦、抱着?孩子上山求法的虔诚期盼、目睹许家?小姐死时的害怕失望……他从这些?事里悟道,也从这些?事里体味到对夏礼知的深深愧疚。

他错了,悟道是自己?的事,他不应该因为一念之差陷人于苦,信王殿下也错了,爱是成?全和放手,而?非跨越时空时刻相守。

如今,他大限将至,信王殿下也没有认出真?正喜爱之人,任其嫁给别人——都是他们做下错事的反噬,是因果循环,报应不爽。

“你告诉我,她到底在哪?!”唐仪明怒不可遏,揪着?对面?人的衣襟威胁道,“若是不说,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。”

“我不信神佛,亦不惧怕神佛,杀你,我眼睛都不眨一下。”

“阿弥陀佛,施主息怒,”大师双手合十,抬眼看着?怒目圆睁的唐仪明,“此番却是夏施主的劫数,度过此劫她就能?挥别过去之痛,了却与信王妃之间的纠葛,贫僧可以将她的位置告知于施主你。”

“那还不快说!”

“但贫僧还有一事需要施主抉择,”大师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,他终于快要解脱了,“此乃贫僧此生最后一测,一为夏施主此时的位置,一为夏施主回家?之契机,唐施主你只可二者?择其一。”

什……什么?唐仪明一愣,松开大师的衣襟往后退了几步,他牵挂于夏礼知此时的安危,却也不忍夏礼知错失回家?的良机,这个机会?可是她求了许多?年才有的一丝希望。

唐仪明努了努嘴巴,好半晌才问道:“说是劫数,那她此番会?有性命之忧吗?回家?之契机,是仅她一人离开的契机,还是可以带上我和孩子?”

大师阖眸向唐仪明拜下道:“有血光之灾却无性命之忧,契机只能?是两位夏施主的契机,至于唐施主和那个许氏之后,各有缘法,没办法随她们一起离开。”

“呵,哈哈哈……”唐仪明踉踉跄跄地又退了几步,最后瘫坐在地上痛苦万分,他希望夏礼知可以长长久久的与他在一起,也盼望着?可以跟她一起去到未来。

但现在,面?临着?如此一个难题,他根本没办法抉择,选择了夏礼知如今的下落,他就可以与她这辈子相守于此,却会?让她失去回家?的契机;选择了回家?的契机,他就得送她彻底的离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