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光下了金辂车,匆忙要走,只觉双腿酸软,差点跌在地上。

“阿爹!没事吧?”刘觞一把捞住刘光。

刘光咳嗽了一声:“无妨。”

刘觞的目光还是上上下下的打量,探照灯一般,有些迟疑的道:“阿爹你和小郭将军……不会是小郭将军趁人之危,强迫阿爹你吧?”

说着撸胳膊挽袖子,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样。

刘光赶紧拦住他,又咳嗽了一声,面色装作平静如常,只是两颊微微有些殷红,为了枢密使的面子,也为了作为阿爹的威严,道:“阿爹无妨,觞儿放心,这世上还未有人能强迫得了阿爹。”

刘觞:“……”那……岂不是阿爹强迫了小郭将军?

刘光说完,也觉得不太对劲儿,连忙道:“时辰不早了,觞儿你回去歇息罢。”

刘觞只得自己先回了屋舍,第二日一大早,还是不太放心,便早早起身,前去看望便宜干爹。

“阿爹?”刘觞轻车熟路的走进内室。

舍中昏暗一片,户牖紧闭,刘光侧卧在榻上,浑似在睡梦之中,却紧紧蹙着双眉,白皙的两颊呈现不正常的殷红。

刘觞试了试刘光的额头,滚烫似炭,烧手的厉害,立刻叫了小太监去请御医。

“觞儿?”刘光听到动静,悠悠转醒,迷茫的道: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
刘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:“阿爹快躺好,你发热了,我已经让人去请御医,很快便来给阿爹看诊。”

刘光这才恍然,怪不得昏昏沉沉,身子也疲乏的厉害。

刘光的眸子带着氤氲的水汽,没有往日里的凌厉凛冽,反而显得温柔了不少,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握住刘觞的手道:“觞儿,你去找个法子,告诉郭郁臣我病了。”

“小郭将军?”

刘光之所以害病发热,并非感染了风寒这么简单。昨日里他因着中了药,稀里糊涂与郭郁臣发生了亲密的干系,今日便害了病,若是传到郭郁臣耳朵里,按照郭郁臣那木讷老实的秉性,必然会自责于心,觉得是自己害了枢密使刘光。

郭郁臣自责愧疚,便会前来探病,这一来二去的,刘光便可以利用郭郁臣的愧疚心理,来拉拢这个神策军右军指挥使。

刘觞立刻明白过来,没好气的道:“阿爹,你都生病了,还想着拉拢小郭将军呢?”

刘光虚弱的躺在榻上,道:“不这个时候拉拢,还要何时拉拢呢?眼下最好不过。”

刘觞没辙了:“一会儿我亲自去。”

刘觞等御医来诊脉完毕,开了一些汤药,又留下了清凉消肿的软膏,安顿好刘光,这才起身离开内侍别省,往九仙门去碰碰运气。

哪知刘觞才出了内侍别省没多远,便看到一个“鬼鬼祟祟”的人影,在内侍别省的宫墙外晃来晃去,一时走,一时停,一时踱步。

那人身材高大,一身神策军大将军的戎装,英气的眉头紧锁,可不就是愧疚不已的郭郁臣指挥使吗?

“小郭将军!”刘觞走过去。

郭郁臣吓了一哆嗦,看到是刘觞,更是“做贼心虚”,竟是打了一个结巴:“宣、宣徽使。”

刘觞装作不知情,问:“小郭将军怎么突然这般生分?昨日不还唤我阿觞来着吗?难道……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?”

枉我当你是兄弟,你却睡了我阿爹!

郭郁臣更是心虚,连连摆手:“不不、我……郁臣……”

“好了,”刘觞一笑,故意道:“开玩笑的,不闹小郭将军了,我还要去找御医一趟,便先走了。”

郭郁臣拦住他,道:“找御医?阿觞兄弟是病了?”

“并非是我病了,而是我阿爹。”